「坐在车里比骑马确实要轻松些,」章聪之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
虽然离家已过去一天了,但他的兴奋还没完全消退,第一天的行程时他执意骑马而行,今天也是因为下起了毛毛细雨,在随从的一再要求下才进入马车里坐的,「嗯,现在还是在剑州境内吧,」章聪之内心渴望,恨不得今日就到达京城。
他拉开窗帘,头探出车外,「阿峰,你让车队加快行程,现在的速度太慢了。」
阿峰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名唤「雪骢」,是剑州独有良种马,全身通白,只有鬃毛是金黄色,「是,大公子,」阿峰应道,接着他夹了一下马,加速到队伍的前面,大声吆喝道:「大公子有令,加快行程。」
章聪之放下窗帘,感到马车明显加速了,他微微带笑,为自己前天做出的这个决定而暗暗得意。
「父亲过于谨小慎微了,」章聪之想,「不过也怪不得,他年纪也大了,在家享清福就可以了,有做儿子的我可以为他分担了,可,可他在这件事上何必如此反对?」
章聪之摇摇头,想起前几天的情景。
「哎,王公公,老夫不是推脱,实在是年老体衰,行不得远路啊,」父亲章致渺声音无力,显得很是虚弱。
坐在一旁的王公公显得很是尴尬,手指不住的转动桌上的茶杯,好半天才说:「章公,奴才也是奉皇上的旨意,这……。」
「皇上下了诏书吗?」章致渺问道。
王公公道:「皇上之所以没有下诏,也是因为他不想以任命的方式征调章公进京啊,还望你老能体谅陛下的难处。」
章致渺沉吟不语,似在低头思索。
「章公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岳父,您……。」
章致渺猛的抬起头,两道冷光直直的射向王公公,王公公脸色一震,余下的话说却也不出口,章致渺冷笑道:「嘿嘿,岳父,老夫这个岳父可不寻常啊。」
章聪之见父亲脸色不对,急忙插话打断他:「父亲!」
章致渺看了看他,脸色缓下来,又面向王公公说:「哎呀,我说嘛,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了,老夫的老毛病又犯了,老夫先回房用药了,就让小儿陪公公你吧。」说完便起身,向王公公抱了抱拳,便大步离去。
王公公站起身还礼后,问章聪之道:「令尊是有何疾啊?」
章聪之笑了笑,示意他坐下后说道:「家父是老毛病了,不碍事,还望公公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王公公客套几下后却沉默不语。
章聪之知他心意,问道:「公公,是不是因为家父的回复使你有些为难啊。」
王公公连忙回道:「章公子怎么这么说,只是,」说着连摇了摇头,「只是,圣命不好回啊。」
章聪之笑道:「家父身体不适不能远行,不过不知陛下一定明示了只要家父进京吗?」
王公公眼睛一亮,说道:「陛下当然是希望章公亲自赴京,不过若是他实在不能前行,有章家其他的重要人士愿意出行的话,我想陛下也会很高兴的。」
章聪之道:「我虽年青,但一直希望能为国效力,若有可能的话,我愿代父进京面圣,不知王公公的意思……?」
王公公大喜道:「公子若能进京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令尊他?」
「家父我自然会去劝说的,你就放心吧。」
章聪之回想当时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仍然暗暗得意,父亲一直还把自己当做小孩子看待,这件事却让他大吃一惊。
其实何尝是大吃一惊,而是大为震怒,当章致渺听说儿子要跟随王公公进京时,怒发冲冠,坚决不许。
章聪之见父亲发怒,自己也拗上了,说道:「父亲,孩儿年纪也不小了,难道就这样天天在家四处闲逛吗?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扬名立功的机会,孩儿不想错过。」
章致渺怒道:「你年纪虽然不小了,但心智还小得很,你不必多说了,我说过不许就是不许。」
章聪之的脾气也上来了,顶撞道:「我就是想进京去,何况这么多年我没见到大姐了,我也想去见见她。」
「别给我提这个贱人,」章致渺脸色铁青。
章聪之没想到父亲会如此辱骂姐姐,愣了一下,有点颤抖的回道:「爹,你怎能如此说姐姐呢?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何况她还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章致渺啐了一口,「她还有脸当皇后娘娘,我们章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我没有她这个女儿。」
章聪之内心绞痛,听父亲这么说大姐反而增加了他去京城的决心,他斩金截铁的说道:「孩儿一定会进京去的,父亲你就是反对也改变不了孩儿的决心。」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章致渺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外面的雨好象越下越大了,章聪之听到车夫在不停的抱怨天气和路况,马车也没有了先前的那么平衡,有些左右摇晃。
章聪之有些心急,大声问车夫为什么速度慢了下来,车夫也有些不情愿的回道:「公子,实在是没办法,道路太泞泥了,小的就是想快也快不了啊。」
章聪之听后沉默不语,这可是官道,怎么路况这么差,也不知道朝廷的官员在干些什么,到时见了皇上和娘娘,我定要禀报。
一想到皇后娘娘,章聪之的心又怦怦直跳起来,是啊,大姐,多年没看到过她了,她的音容相貌依稀浮现在眼前。
在他记忆中,小时候最亲近的人就是大姐了,自己虽然有奶妈和一大堆丫环照顾,但只有大姐才是那种真心的疼他,所以当他知道姐姐要出嫁后,顿时就哭得死去活来。
那天姐姐已经穿好了盛装的嫁衣,见章聪之哭得伤心,忙蹲下来替他拭去眼泪,安慰道:「别哭了,小聪,姐姐只是出个远门,姐姐还会经常回来看小聪的。」
章聪之当时还只八九岁,听大姐这么一说也就相信了,哽咽问道:「那姐姐每个月都要回来一次,而且还要带好吃的给我。」
当时姐姐流着泪不住的点头,章聪之也不怎么明白,只当姐姐答应了,高兴的抱着姐姐的脖子,他闻到了姐姐身上的淡淡清香,这股香味到现今还在让他回味。
当和姐姐依依不舍的分开时,在这一刻,他发现姐姐真美,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这种特殊的美,一种女人的美。
可姐姐却没有兑现她的诺言,自她离开后,她就再也没回过家了,章聪之日思夜想,可在接下来的三四年,只得到姐姐的几封书信,那时的他对姐姐是又爱又恨。
而在这近二十年里,他只同大姐见过一次面,那时他已有十五岁了,跟随父亲进京,至京后的第三天,他们进入皇宫拜见了身为皇后的大姐。
可他心中那个疼爱他,亲热他的大姐却变了,只是礼节性的见过父亲和自己,另外就是寻问了他一些读书的情况,他心目中一直期待的亲热自己的情形一直没有出现。
而那一次会面,他觉得姐姐更加漂亮了,有一种成熟的美,比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姐姐还要吸引人,而她那高贵动人的身姿深深印在脑海里。一想到能在相隔多年又见到大姐,他的内心就不由激动起来。
现在姐姐到底是什么样了?她,她为什么做出这么一件震惊于世的事来,怎么会愿意嫁给父子二人,这可不是我天朝上国的礼仪啊,也怪不得父亲会不认她这个女儿。但,但我想你肯定是有苦衷的,无论怎样,我都会坚定的支持你。
雨越下越大,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一行人也越走越艰难。阿峰来到马车旁冲章聪之禀报:「公子,前面不到三里远处是一所驿站,今天我们就缓一下,晚上在那过夜吧。」
章聪之打开窗帘,见众随从都显疲惫之态,便点点头,「好吧,不过明天都要早些起来,好赶路。」
阿峰面露喜色,手一挥,发令道:「大家再忍耐一下,公子命我们到前面的驿站休息。」
不多时,众人果然发现了一所驿站,章聪之出示了朝廷的公文后,驿站长领着众人到一间偏房休息,待进了房后,阿峰一见顿时大怒道:「怎么回事,安排给我们这么小的一间屋子。」
那驿站长也没好气的说道:「我们这也是有规矩的,象你们这没品级的能有这个房子算不错了,何况如今我们这已是人满为患了。」
阿峰怒气更甚:「你说什么,你知道我们公子是到哪去吗?他可是要进京面圣。」
随之驿站长并没买帐,眼睛一翻,「哼,口气好大的,如今这年头,进京面圣的可多的是啊,也不只你们,前几天我还接待了两批了,他们可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阿峰还要发作,章聪之连忙阻止了他,拿出几个银锭来,递入驿站长手中,笑道:「谢谢老兄了,还望你不要同他计较,这点银子还要麻烦大哥为我们办点酒菜,剩下的就作为大人的辛苦费吧,劳烦了。」
驿站长抛了抛手中的银子,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阿峰还有些不服气,待要再说什么,章聪之摆摆手道:「出门在外的,忍一忍吧,还在,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直至半夜,众随从都已是鼾声大作,可章聪之却睡不着,他最先以为皇帝仅召见他们一家进京而已,可今日听驿站长这么一说,便觉得事情可能不这么简单,他理清一下思绪,慢慢回想起这一年多来所发生的大事来。
记得当初听说顺佑帝与大姐被前太子谋害了,士凯登基为帝,章家全家上下都是大为震惊,而父亲更是认为此事定有蹊跷。果然,过不了多久,士胜起兵造反,士凯的命令也下到了章家,命章家全力配合平叛。
父亲曾经暗地里说过,他不太相信前太子会做出弑父杀母之事,但也不完全相信士胜的说词,并且他十分不看好士凯这个亲外孙,所以章家的士凯与士胜的战争中一直是出工不出力,果不然,常家兄弟一反水,士凯马上就完蛋了。而士胜在登基后也没有为难章家,反而派了人来安抚。
只不过父亲没有想到的是大姐居然没死,而且下嫁给了士胜,重新当了皇后,当得到这个消息后,父亲大为震怒,连贺礼都没有上贡。
想到这,章聪之轻轻叹道:「我想大姐这么做也绝对是为了我们章家,父亲你怎么能怪大姐败坏了章家的门风了。而大姐也够可怜了,两个儿子都死了。」
接着他猛的一惊,曾经有传言说士凯还没死,而这几个月各地都发生了一些奇怪的案子,是不是之间有关联。特别是三个月前在辽州发生了一起奇怪的命案,有十几个黑衣人在客栈里被杀,当时就传言纷纷,有说这些人是强盗的,有说是倭丽人的,更为离奇的有说是太监的,后来传言却不知怎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想着想着,章聪之也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章聪之见雨已很小了,便吩咐众人赶路,众随从无法,只得胡乱吃点东西出了驿站上路。
又这样走了一天,雨渐渐停了,许久不见的太阳也终于挂在天上了,章聪之也从马车里出来,骑上马,边走边看。
经过一个三叉路口,路面突然宽大了很多,在行不了多久,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章聪之不由问道:「难道我们已离开剑州了?」
阿峰回道:「是的,公子,我们已在直州了,前面刚刚经过的那个路口的一条路便是通往宣州,路上这么多行人,基本上都是从宣州过来的。」
章聪之低头思索了一阵才开口道:「去年年末时,朝廷割让了幽州给胡然人,曾经有传言也要把宣州割出,看如今这个情形,难道是真的?」
章聪之骑马来至路旁一队人群旁,这队人约十来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样子是一家人,正推着车胯着包一个劲的赶路,章聪之勒住马问道:「请问众位乡亲,你们可是从宣州来的吗?是要往京城去吗?」
一中年男子停住,回道:「何止是我们,这位公子,你看看这路上,有哪位不是从宣州过来的。是不是都去京城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可是打算到南方去的。」
要到南方可还有上千里的路程,章聪之问道:「如此遥远的距离,你们是举家迁往吗?」
旁边一老者答话道:「哎,不举家迁往能行吗,听说朝廷很快要把宣州割让给然胡人了,我们不走行吗?」
「是啊,」另一老妇人也插话道:「去年隔壁的幽州割让给然胡后,没有逃离的人都给然胡人做了奴隶,生不如死啊。」
「这个混帐的朝廷!」旁边有一人小声的骂道。
章聪之心中一惊,见众人都有愤怒凄凉之色,也不好在问什么,扭转马头回到自己队伍中默默不语。
阿峰见他神色不好,问道:「怎么了?公子。」
「没什么,」章聪之一挥马鞭,「让我们加快行程,早些进京吧。」
经过几天的行程,章聪之一行人终于进入了京城,在驿馆住了两天后得到了皇帝的召见,由王公公带着他进入了皇宫。
离上次进过去了十多年了,巍峨高大的宫墙没有一丝变化,但章聪之已不是当初那个嫩头小子了,他如今可是想有一翻作为的年青才俊。
进入勤政殿,皇帝士胜端坐在台上,他面前的案几上堆满了文书奏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章聪之伏地拜道。
「爱卿平身,赐坐。」
旁边一小太监抱着一个绣墩放于他侧边,章聪之谢过后坐下。
「爱卿一路辛苦了,」士胜笑道,「朕本来昨日就要见你,可有些事给耽误了。」
「微臣不敢,陛下能召见微臣,是微臣莫大的荣幸。」
「朕本来想见见岳父大人,哪知听说他病了,朕心中非常焦急,不知是何病,朕已派御医去剑州了。」
章聪之谢道:「让陛下挂心了,家父那是老毛病了,何敢让陛下操心。」
「哎,其实朕也知道,」士胜摇了摇头道,「岳父恐怕是不愿认朕这个女婿吧。」
章聪之全身一颤,忙站起躬身道:「臣不敢,家父也不敢。」
士胜见状,慢慢走下台阶,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别紧张,这里没有外人,你我现在不讲君臣,只以郞舅的关系聊聊。」
「是,」章聪之应了一声后却不答话,仍躬身看着士胜。
士胜走了两步,接着说:「哎,当初士凯这个逆徒弑父屠兄,还有皇后,世人也以为被他杀害了,哪之朕顺应天命,拨乱反正入宫后,却发现她还活着,只是被士凯困禁于冷宫,等朕解救她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了。」
章聪之并不知事实如何,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惊问道:「啊,娘娘她没什么事吧。」
士胜道:「朕马上派太医给她医治,还好老天怜见,她也慢慢复原了,只是身子大不如前了,朕本来想尊她为太后好颐养天年,可她……哎。」
章聪之看皇帝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况,不好开口相问,只默默的注视着他。
士胜道:「可她却说出了令朕也大为震惊的话来,她说她不愿当朕的太后,想,想要做朕的妃,妃子。」
章聪之大为吃惊,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这事居然是大姐主动提出来的。
士胜见他激动得全身发颤,继续说道:「朕当时马上就拒绝了,这怎么能行了,她可是先帝的皇后,这不是让朕背上乱伦之名吗。可她说出的话却不得不让朕考虑。」
「她怎么说的?」章聪之不由脱口而出。
士胜顿了一下才说:「她说本来世人都以为她死了,而她自己在那段日子里也把自己当作死人了,她为自己生了士凯这样一个孽子而羞愧,并且特别对不起父皇,所以她认为自己没有脸面当太后了,而因为朕能起兵匡复正义,她认为若她能做朕的妃子能洗刷自己和她儿子的罪孽,并且好让天下人能更为认可朕这个皇帝。」
章聪之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士胜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朕本来是无意要当皇帝的,何况天下人也都知道,朕是要把皇位给前太子士旋的儿子的,而他也是皇后的孙子,为了能让他有继位权上的优先,皇后嫁给朕的话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所以朕就也答应了,不过朕怎么能让她做妃子了,所以还是立她为皇后,朕的原配王妃也只能做妃子了。不过,朕虽然立她为皇后,可是以太后之礼待她的,朕岂敢真的以夫妻身份与她相处。」
其实士胜的这一套胡话也骗不了章聪之,不过章聪之急于建功立业,也就迷迷糊糊的相信了,「其实陛下能娶大姐,陛下才是最为难的。」
士胜叹了口气道:「哎,还是你理解朕啊,如今天下虽定,可还是不太平啊,如今天下的大事,朕想你可能也知之一二了。」
「陛下可是说宣州之事?」
士胜点点头道:「爱卿真是栋梁之材,马上就猜着了,朕没有看错了你。」
章聪之忙低头道:「陛下缪奖了。」
「咱们还是坐下说吧,」士胜又回到台上坐下,见章聪之坐下后才说道:「当初因为形势所逼,朕向然胡借兵,不得已答应了他们的苛刻条件,割让幽州与宣州,幽州已于去年割让了,但朕却为这事深深的自责,抛弃了自己的子民,朕实在有愧啊,而按照约定,下个月宣州也要割让给然胡,朕是一万个也不情愿啊。」
章聪之已渐渐明白皇帝的想法,心想当初在家时的判断果然没错,这个皇帝根基不足,特别需要象章家这样的豪门大族的相助,听他的口气是想守住宣州这块地方了,而如今宣州没有得力的人手,看他的样子定是希望有我剑州章家的人来镇守宣州。
想到这,章聪之道:「陛下,宣州可是我天朝北方的重要屏障,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若落入然胡人之手,那京师可就危矣,我大天朝也会永无宁日啊。」
士胜道:「是啊,当初朕就是用的缓兵之计对付然胡人,为我朝争取了些时日,很多准备也已经做好了,就是有一事现在难办啊。」
章聪之内心激动,只等着皇帝那句话,果然士胜说道:「朕本来希望岳父大人能为天下百姓着想,解救我朝的危难,可……哎。」
章聪之知已是时候了,忙起身跪下道:「臣虽没有家父的英明睿智,但臣也是自幼保读诗书,且深谙兵法,臣虽不才,但自信有破敌守土之能,臣愿替陛下分忧。」
「好!」士胜站起来笑道:「难得你有此等为国之心,来,来,爱卿有何之法,快细细述来。」
「是,陛下,」章聪之重新归座后与皇帝畅谈自己对局势的看法和自己的治理运兵之道。
这章聪之本是名门望族之后,学识也非一般人所能相比,对经营宣州和对抗然胡人竟也说得头头是道,士胜也与他谈得越来越欢,直到天黑了,二人还谈得意犹未尽。
士胜见天色太晚了,便让章聪之回驿馆,命他第二日仍来商谈。章聪之回到驿馆后高兴异常,回想今日之谈话,又思考了一下明日应对之话,好久不能入睡。
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章聪心想,明日国家大事说完后我要向皇帝要求见见大姐,应该会得到允许吧,想到能再见到大姐,章聪之的心又激动起来。
第二日,君臣又商讨了几个时辰,士胜比前一日更为高兴,章聪之见皇帝心情大好,便把想见大姐的要示说了出来,他想皇帝应该会不假思索的答应吧。哪知士胜一听,居然眉头一锁,迟迟未开口说话。
章聪之又是惊讶又是不安,继续请求道:「陛下,臣已有十多年没见过娘娘了,还望陛下恩准。」
「这,本来你们姐弟相见是人之常情,朕不能不允,不过,」士胜道,「只是皇后她这段时间身子不大好,受不了风寒,如今这春天湿气又重,嗯,这样吧,待朕今日问过她后,明天再给你答复吧。」
章聪之见皇帝如此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怏怏告退。
原来士胜不马上同意让章聪之与皇后见面是因为心中一直有一个担心,当时为了拉拢章家,谎说自己是以太后之礼对待皇后的,这么说是自己从来没有碰过皇后的身体,而皇后如今挺着这么一个大肚子,若让他们姐弟一见面,谎言不就马上戳破了吗,那自己想利用章家对抗然胡人的计划就会泡汤。想来想去,士胜只得去请教太后。
丽太后听完士胜的述说后,略一思索,说道:「如今不让章聪之见面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我们可以这样,可以让他与皇后说话,但又见不着她。」
士胜奇道:「哦,这应怎样?」
丽太后笑道:「皇儿你过来,你如此如此吩咐皇后就是了。」
士胜俯耳听了太后小声的一翻述说后,不由喜笑言开,「母后,您真是太聪明了,皇儿马上去对皇后说。」
次日,章聪之来到皇宫凤仪殿门口。
皇帝没有直接召见他,只是命了一个太监领着他直接来到凤仪殿,章聪之见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大姐,高兴也来不及,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进入大殿后,只见台阶之上挡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帘,后面端坐着一个人影,但人脸和身形都看不清楚,从坐姿上来看,她因该是皇后娘娘。
章聪之来到台阶下,心中大为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下,正准备开口,而帘后的人却行说话了,「是聪儿吗?大姐可想死你了。」
果然是大姐,章聪之喜极而泣,拜伏道:「臣弟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的声音也显得非常激动,「快起来吧,坐下说话。」
台阶边一小太监忙抱着一个绣墩放于一侧,章聪之便轻轻坐下。
「父亲可安好?」皇后的声音传来。
大姐啊大姐,父亲身体倒是很好,只是他对你的看法,哎,但这怎么能说出来了?章聪之启道:「父亲很好,而且他老人家也非常挂念大姐。」
说完这话,帘后之人半日无话,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哎,小弟你也别宽慰我了,父亲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吗,父亲能不恨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姐怎有如此想法?父亲一直以大姐为荣,怎么会恨你了。」
皇后轻声道:「算了,咱姐弟两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先不说这个了,我听说小弟这些年可是长进不少了,我们章家也是后继有人啊。」
章聪之见大姐打开了话题,也就高兴的把家乡与家族的一些奇闻趣事说了起来,章慧之也听得入了神,时不时的回应了几句。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章聪之总觉得有些别扭,台阶上站着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时不时的打量着他,让自己说话时很不痛快。所以,待他说完一件事后,说道:「娘娘,能否给点时间让臣弟与您单独述述旧?」
那太监与宫女顿时怒眼相视,章聪之也不理会又把这话说了一遍。
好半天帘后的皇后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久,才听到她的声音:「嗯,小庆子,小红,你们先下去吧,让本宫与小弟单独说说话。」
可这二人并没有马上遵命,而是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时皇后的话又传来:「不会有别的事的,章大人的本宫的亲弟弟,也是奉了皇上命令才来的。」
「那好,希望娘娘能谨记皇上的吩咐。」小庆子说完才与小红走下告退,但看得出他们显得极不情愿。
章聪之见此情形是又惊又怒,待二人出了大殿后对皇后道:「娘娘,这两个下人居然敢如此说话,您怎能容忍。」
而章慧之只是淡淡的道:「算了,同几个下人计较什么。嗯,小弟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大姐单独说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章聪之道,「只是臣弟同娘娘说了这么久了,可娘娘一直都在这厚厚的纱帘之后,能否露个面好让臣弟见见您。」
章慧之道:「不是我不愿,只是我近日身子不熟,太医开了个方子,说见不得外人。」
「臣弟难道也是外人?」章聪之内心不快,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嗯,陛下封了什么官给你了啊?」
章聪之见皇后转移话题,心中更是不满,而此时宫内又只他二人,所以胆子也大了些,说道:「大姐不要岔开话题,臣弟都有十多年没见你了,难道我这次好不容易才来京城,你就这样与我会面吗?」
章慧之其实内心也是矛盾异常,可她如今有几个月的身孕在身,虽然穿着宽衣大袍,但还是能被人一眼看出,而她怀孕之事连宫中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特别丽太后和士胜一再吩咐了,要她不能让别的人知道,所以她实在不敢答应章聪之的要求。
章聪之见大姐迟迟不说话,胆子也大了些,猛的从绣墩上站起,往台阶上就走。
章慧之在纱帘后见得明白,心中大惊,忙喝道:「小聪,你干什么,站住!」
章聪之一愣,不由站住,他没想到大姐居然会发如此大的火,他本是一个贵族子弟,一向我行我素贯了,而且一直是自命不凡,自己认准的理不会轻易放弃,有时连父亲也敢顶撞,而皇后这一声大喝又把他的拗脾气激出来了。
「今天我不管,大姐,我这么多年日思夜想都是想见你一面,为此不惜都把父亲给得罪了,娘娘就是要治我的罪,我也甘心。」
章慧之又是感动是伤心,感动的是这个小弟对自己确实感情深厚,伤心的是父亲到底还是怨恨自己。而她又回想起出嫁之前在家的日子,那时的小弟还是一个小孩子,光着小屁股跟在自己身后「大姐,大姐」的叫着,是多么的可爱,自己也是非常的疼爱唯一的同母亲弟弟,不过在深宫住了这么多年后,对弟弟的感情也慢慢淡了,今天却听到弟弟动情的声音,自己也不禁怔住了。
章聪之见大姐好半天没回话,以为她是默认了,胆子一壮,伸手便把纱帘拉开。章慧之大吃一惊,想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弟弟那张英俊的脸庞已出现在眼前。
「大姐,你……。」章聪之看清面前的皇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马上,期待的惊喜马上变成了失望和愤怒,他万万没想到被皇帝说以太后之礼待之的皇后居然挺着一个大肚子。
一则因为思念姐姐心切,二则因为这两日与皇帝交谈甚欢,三则认为姐姐对她一些就算有冒犯的举动也不会计较,所以大起胆子闯了进来,却没想到见到让他无法想象的一幕。
章慧之见他面如白纸,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肯定是伤他很深,自己虽然羞愧无比,但仍柔声道:「小弟,有些事情是不好说的,你先出去吧,让姐姐再说给你听。」
章聪之却充耳不闻,他内心中的支柱崩塌了,如圣母般的姐姐一瞬间毁灭了,他双腿无力的坐在地上,口里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最开始他以为姐姐嫁给士胜是为了保全章家而不得已为之,后来进京后他又相信了士胜的话,认为姐姐与皇帝只是做个表面夫妻,可如却今发现姐姐却有这么久的身孕了,这说明他以前的那些想法都是自欺欺人。
章慧之见弟弟痛苦的模样,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弟,你别伤心,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股幽香传入鼻中,章聪之见到姐姐那张秀美无比的脸庞就在眼前,以前从未如此近的接触过她,章聪之不由呼吸急促起来,两眼直直的盯着姐姐那丰满的双峰。
章慧之见弟弟盯着她看,脸上一红,轻声说道:「小弟,姐姐好看吗?」说刚一出口,她自己也不由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能,怎么能对亲弟弟这样说话。
「好,好看,」章聪之头脑一阵空白,伸手就向姐姐的胸部摸去。
章慧之本能的想躲避,但只做了个样子就放弃了,她失去的太多了,而现在她不想失去这个弟弟,还有章家自己的娘家。
章聪之见姐姐没有拒绝,反而象是在迎合自己,胆子更大了,一把搂过姐姐,把她宽大的外裙上半部往下用力剥,露出皇后雪白的双肩。
「别,别这样,」章慧之轻声抗议着,但不能阻挡弟弟的进一步动作,宽大的上衣被剥到腰上才停下,一双雪白圆润的双乳挣脱束缚跃入空中,鲜红的红点特别醒目,章聪之贪婪的抚弄起这滑腻的双峰。
「姐姐,我好喜欢你,我好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章慧之没有说话,任由弟弟爱抚自己的身体,嘴里不由自主发出动人的呻吟。
「姐姐,我想要你,」章聪之紧帖着姐姐的脸轻声道,同时双手用力欲把她推倒。
「不,这样不行,」章慧之这才有些惊慌,连忙推开道:「不行,你看姐姐这个样子,怎能……。」
章聪之站起来,把裤子褪下,露出青筋毕露,昂首上冲的阳具,「姐姐,你看我这以这样了,该怎么办?」
章慧之小声道:「姐姐会用别的办法让你舒服的,说完蹲下,轻轻抚摸了几下弟弟那根涨得又粗又大的阳具,然后含入嘴中,没有丝毫停顿。
章聪之享受着皇后的香唇软舌,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高贵温柔的皇后姐姐居然主动为他口交,他快活的低声呼唤一声:「哦,大姐。」
章慧之用心的含着弟弟的这根巨物,听到他的呻吟后不由抬起头看了一眼,见他只是因为快活而自言自语,便不再理会,低下头又顺手捋了一下脸颊边的秀发,继续卖力的口交。
这个举动看得章聪之心旷神遥,下体的阳具又膨胀的许多,大姐已不是那个端庄大气的大姐了,现在完全是一个充满了饥渴的荡妇,章聪之心中怨念大起,也没了怜香惜玉之情,加力把阳具里送,用力的插入大姐的喉咙中,直到再也送不进为止。
章慧之被插得气都喘不过来,弟弟粗长的阳具完全插入咽喉了,两个蛋蛋随着阳具的一进一出撞击在嘴唇上,可她却不能动惮半分,想要弟弟不要这么粗鲁,却说不出话来,只得瞪着一双美目哀怨的看着他。
章聪之见姐姐似乎是在哀求他,心中反而怨气更甚,动作也更大了,口里还羞辱道:「我从来没有想到姐姐会这么淫荡,你不是我小时候的那个姐姐了,你是个淫妇。」
章慧之说不出话来,粗大的阳具次次深入喉咙最深入,眼泪都禁不住流了出来,只能用可怜无助的眼光看着弟弟。
「是不是被我插得兴奋而流泪了,」章聪之大声道,「是的话就眨一下眼睛,不是的就眨两下。」
章慧之哀怨的眨了一下眼睛,章聪之又满意又得意,加快了抽插,直到再也守不住精关,精液喷涌而出,而他也死死的抓紧姐姐的头发不让她的头能晃动,精液在她咽喉处深深的灌入。
直到阴茎全软了章聪之才把它拨出,而章慧之如释重负,大口的喘着气,但红艳的小嘴却好半天也合不拢,待干咳了好久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小弟,你刚……才,也太……太用力了。」
章聪之又一把搂住姐姐,拧捏着弹性实足的双乳,淫笑道:「嘿嘿,姐姐的口功真不错,小弟我从来没有过如此爽的口功。」
「好了,」章慧之推了他一把,「你也满足了,快下去吧,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可小命不保。」
章聪之眼珠转了两转,突然笑道:「姐姐,让我为你胎中的孩儿按摩几下吧。」说完就去解她的衣服。
「不行,这怎么行,」但章慧之怎能阻住此时的弟弟,她拼命抓紧衣服不让他扯下,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而章聪之正是认准了这一点,肆无忌惮的去扒皇后的衣服,没几下,章慧之的衣服就被脱个精光,露出她小腹高耸的裸体。
章慧之羞愧难当,缩着身子哀求道:「小弟,别这样,若是让人知道了,你我都会没命的。」
「那你就早点让我泻泻火啊,」章聪之站直,黑黑的阳具又张牙舞爪的立了起来。
章慧之惊呼道:「你刚刚才泄了,怎么又这么大了。」
「谁叫姐姐这么迷人啊,」章聪之道,「姐姐你快想办法。」
章慧之颤颤危危的握着弟弟的阳具又要往口里送,突然发出「哎呀」一声,原来嘴唇都涨裂了,阳具怎么样也送不进。
章聪之笑道:「小弟也就不为难姐姐这了,姐姐还是用下面的嘴巴来帮忙吧。」
「不行,这个一定不行,」章慧之哀求道。
「那怎么办,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啊。」
「用,用姐姐后面吧。」章慧之羞红着说道,说完背朝着他,跪趴在地上,把屁股抬起,双手扳开两瓣屁股,露出深褐色的屁眼。
姐姐居然会主动提出开发她的后庭,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事啊。章聪之挺着阳具用力一送,随着姐姐的一声闷哼,阳具便全部没入这个紧窄的小洞内。
「哎呀,轻点轻点,姐姐这里很少弄的,啊……!」
章聪之可不管这么多,用力的抽插着,小腹撞在姐姐极富弹性的肉臀上,一阵阵肉浪起伏,说不出的淫秽诱人。
「小时候我以前大姐是冰清玉洁的仙女,想不到却是一个如此一个淫货,睢,你挺着一个这么大的肚子还让自己的亲弟弟插穴,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嗯……嗯……,别这么说姐姐,姐姐这也是为了你,啊……好有力!」
「为了我?哈哈,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淫欲吧。」
章慧之不再回话,只是咬着嘴唇,无力的哀哼着。
章聪之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看不起身下的女人,他用力的在她那肥美的屁股上拍了几下,「骚货,怎么不叫出来了?是不是嫌力度小了啊。」
「不,不是的……,嗯,小弟,你怎么这么久,快点吧,要是让人看见就不得了了。」
章聪之见姐姐的阴道口已经张开许多了,一滴滴淫水顺着阴毛往下落,他心念一动,猛的拨出阴茎往下面那个洞插入,接着大力抽动起来。
「不……,你怎么能插下面,快放开我。」章慧之发觉后大声惊呼,忙挣扎欲离开,但她身体被弟弟死死的抓住动不得,只能脸趴在地上哀求道:「小弟,你不能插那里啊,求求你,这样会对孩子有伤害啊。」
「那样也好,免得让你生出一个让人耻笑的孩子。」章聪之已经渐入疯狂,毫不怜惜的一阵狂插,「啊……,啊……,大姐,我要射了。」
「不,千万不能射进去!」
但皇后的话不能阻挡背后男人的半分动作,章聪之紧紧的抓住姐姐的肉臀,精液一滴不剩的射入大姐的体内。
「你会害死我的,」章慧之瘫软在地上,无神的喃喃。
新的一天的太阳升起了,章聪之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大道上,当出了京城时他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高耸的城墙,直到阿峰在一旁催促他,他才恋恋不舍的转过头。
「公子,我们现在就到宣州去吗?」阿峰问道。
「是的,我要尽快上任,宣州的防备得我这个新上任的刺史早日安排,」章聪之一脸严肃,他大喝一声:「你们快跟上了,驾!」
一行人骑着马绝尘而去,扬起的尘土飘扬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